陈冲,旅美华裔著名电影演员,1976年因在《青春》一片中崭露头角,1979年拍摄《小花》获1980年三届百花奖最佳女演员奖,同年在南斯拉夫电影节上获最佳女演员奖,此后又在影片《苏醒》、《海外赤子》中扮演重要角色。1981年赴美留学,只身勇闯好莱坞,先是在《大班》一片中的不俗表演,后来在《末代皇帝》中塑造了女主人公婉容形象。她是第一位被美国电影学会接纳为“会员”的华裔演员。
网易新闻 :陈老师,您当时去美国有一个想法就是要开垦自己的园地,想问问您,这片园地现在开垦出来了吗?
陈冲 :我想永远都得开垦吧,哪天开垦停止了,你的生命就停止了,肯定在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开垦。
网易新闻 :算不算自己在美国那段时间的回报呢?
陈冲 :谈不上什么是回报,反正我觉得生活当中遇到的很多艰辛也好、快乐也好,等到都过去了回头看,所有的代价付出都是有回报的。
网易新闻 :您在美国这段日子挺不容易的,现在再回过头看《大班》中的这些镜头,现在看来非常普通,没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,您觉得这几年中国的受众受外来冲击大吗?您有没有感到什么特别深刻的变化?
陈冲 :当年《大班》的年代和现在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年代,自从盗版片进入了中国,观众对世界上形形色色的影片,好的、不好的、黄色的、正面的、反面的,都有了接触,所以他们的眼光变了,不会计较一些小的细节。当年觉得是受了委屈,但是我回头看看,其实也觉得(释然了),人们对你有期待才会觉得失望,当年的人的思想方法,觉得你演一个人的情妇还那么乐滋滋的,还有那么多挺暴露的,从今天的角度(来看)都不可能是这样了,尤其当年出国前演的《小花》让人觉得有一种清纯的形象,觉得那么美好,这是我这代人对自己青春的看法,因为有了这样一种期待,看到《大班》他会有一种责怪,所以回头想想我说是因为厚爱才给了我这样大的冤枉,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。但当年是觉得挺难受的,当年觉得,如果这样的话,我恐怕不可能回国了。就是这种感觉。
网易新闻 :现在的市场让您觉得可以做回自己了?
陈冲 :今天的中国市场没有人会在意这个,你可以做你自己,可以个异化,不用那么统一了。
网易新闻 :如果抛开明星的身份,作为一个普通海外华人,当你在美国时提到中国,你会想到什么?会怎样向别人介绍中国这个符号?
陈冲 :我不希望别人把中国看成一个符号,因为我人情当中、人性当中完全是相通的,真的完全是一样的,不一样的地方是一些有趣的细节,你可以给人介绍的其实是习惯上的、风俗的、文化历史遗留下来的文化上的差异,所以我不希望人们完全把你看成一个异国的、不可理喻的人。
网易新闻 :有人说第六代导演(比如姜文、贾樟柯)是没有束缚的一代,您对他们这个评价认同不认同?
陈冲 :我觉得没有束缚就没有创作欲,束缚肯定是有的,肯定要去冲破某一种东西,如果没有一定的束缚,你就很难感受到感动,也很难会有这样一种冲击力,我不知道他说的没有束缚是什么,可能是说政治上的条条框框少一些。如果从小就以一种模式来表达感动,或者应该为某一种东西感动,这应该是好的,那个不应该是好的,这样的限制太多,你哪怕给了你自由的空间可能你都不懂得表达了,我觉得可能第六代导演这方面的束缚少一些,这个我是同意的。
网易新闻 :有人说第六代导演完全是为了威尼斯、为了戛纳拍片的,对于商业的考虑不是很重,您觉得呢?
陈冲 :这个我不是很懂,有些人天生有特别商业的口味,他的情怀也好、他的人格、他本身、他所要讲的故事,正好是吻合市场的,这样的人就很容易拍商业片,但有一些人的情怀不是这样的,有一个很个人的东西在里面,之所以电影还算是一种艺术表达,它是个娱乐工具,也是一个娱乐工业,但作为一个导演,他肯定有自己艺术情感的表达,肯定有他个人的东西,不可能怎样更商业他就怎样去拍,肯定拍不好,如果天生是这样的趣味就可以拍,天生是另外一个趣味,就不能这样拍。
网易新闻 :您这些年一直在美国、上海两边跑,我想知道,每次途径上海,您会有什么样的内心感情?
陈冲 :上海仍然是家了。尤其是父母还在这里,最多就是两个月,我会回来看他们一次,父母年纪大了,而且我自己,如果说有一段时候没有空会上海我会很想,一回到这边就有一种滋润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