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富人税”是表象之争
按照2011年两党提高债务上限时的故例,前期坚持本党立场——引发市场动荡——迅速达成协议似乎已成模式。这个模式仍然可能在财政悬崖的博弈中复制。实际上,即使到元旦时达不成协议,也不代表灾难迅速降临——强烈反映可能表现在市场上,但不在实体经济中。
原因是,民主、共和两党关于财政悬崖的博弈,表面是围绕是否针对富人增税展开,如同“左右”之争,但实际上两党并不存在如此大的立场差异。这也可以从博纳的“PLAN B”版本中反映出来。两党真正的博弈点,是奥巴马希望获得提高债务上限的自主权,而共和党则要掌握这一权力,并伺机对奥巴马引以为傲的医改法案做出调整。
目前,尽管再次逼近债务上限,但奥巴马政府尚可支配约660亿美元,勉强可以维持到2013年2—3月间。即使两党在此之前就财政悬崖达成临时性协议,博弈也不会结束。
关于财政悬崖的危险,部分基于这样的理论认知:政府花钱少了,会影响经济。但实际上,这是凯恩斯主义的典型理论。它是否适用于现时的美国经济还未可知。事实上,在2011年,奥巴马政府可自由支配的开支,就已经降到了艾森豪威尔总统以来的最低水平。但是,美国经济不仅没有衰退,相反在扎实复苏。
更大的疑问是,两党博弈的主要目的债务上限提高了会怎么样?历史提供的答案是:1993年到1997年克林顿时代,债务上限提高了4次,共增加1.8万亿美元;小布什时代,债务上限提高了7次,共增加5.37万亿美元;奥巴马仅在第一个任期内,债务上限就提高了6次,共增加5.08万亿美元。除非得出结论证明提高债务上限与金融危机存在内在关联,否则,无法对提高债务上限的风险做出结论。这场博弈,更像是政治之争而无关经济。
当然,债务上限博弈不休,有可能引发政府关门。历史提供的另一个数据是:自1981年里根时代以来,白宫和国会之间因预算导致的政治僵局,导致了5次政府关门停止办公。但是,并没有发生逆转式的影响。
一国政策对全球产生的冲击,更多是通过货币体现的,特别是美国这样拥有“美元铸币税”特权的国家。通过货币政策的制订,影响美元流向、大宗商品价格和他国基础货币发行量的事已屡见不鲜。这比其财政政策更有渗透力——无论是财政悬崖还是债务上限的博弈,对外部的影响很可能没有想象的大。经济仍将按自有规律行事。
对中国冲击在政策层面
当然,财政悬崖的冲击没有想象中那么大,不代表对中国没有影响。其影响可能来自两个方面:其一,如果因对债务上限没有新的安排,自动减赤计划启动,美国政府包括军事力量在内的海外行动会受到影响。美国从中东产油区抽身的进程可能加快,从而影响中国能源来源区域。其二,由于美联储承担着美国经济防火墙的功能,如果美国国内经济确因财政悬崖发生反复,美联储势必站出来。其政策走向对于中国产生的影响将最为直接。
事实上,尽管在2012年最后一次议息会议上,美联储主席伯南克表示,不可能完全阻止财政悬崖达不成协议后造成的损失。但其实,美联储已经准备好了弹药,即无限期实施QE4(第四次量化宽松)。
QE4每个月购买400亿美元的MBS并购买450亿美元的4年期以上长期债券。这意味着每个月向市场释放850亿美元的流动性。如果财政悬崖坠落,2013年一年减赤增税总额也就6000亿美元。QE4完全可以对冲这一额度。伯南克还特别设置了QE4停止的触发条件:失业率降到6.5%,通胀率不高于2.5%。显然,如果美国经济处于这样的良性循环中,财政悬崖的风险也就消除了。
因此,对中国而言,QE4比财政悬崖更值得关注。QE4,有可能导致美元长期走弱,这意味着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实际走强,受汇率影响,中国制造的出口环境将难以改善。此外,弱美元有可能推动热钱以各种名目流入中国,同时推高大宗商品价格。对于既要稳增长,又要防止通胀的中国来说,这意味着政策制订的两难和运作空间的狭小。在这种情况下,以货币政策刺激经济增长的风险会大大提升。
本质上看,美国财政悬崖以及其防火墙QE,其实是对中国经济的增长方式形成了倒逼。将财政悬崖和QE的冲击力缓解下来,没有捷径,只有优化经济增长政策,特别是财税政策。从这个意义上讲,美国财政悬崖,是对中国经济政策的一道考题。